第五百七十九章,坎普雷特夫人的一生 十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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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，要塌下来了。
阿尔卡娜接到募捐信函之后的表现，正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。
完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，焦虑且疯癫的在城堡内大闹了一番之后，阿尔卡娜选择了一个最经典的应对方式。
逃跑。
她找到丈夫，表示要放弃现有的一切，无论是城堡还是商会，然后找到一个僻静之处隐居起来。由于魔物的威胁基本已经消除，所以大陆之广阔，他们大有去处。
对于这样突兀且莫名其妙的要求，只要是正常一点的人，都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。至少，也要问一问原委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。
但偏偏贤者坎普雷特的表现，一点都不正常。
看似有些魂不守舍的他，竟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，只是表示一切都交给阿尔卡娜来决定。
显然，贤者坎普雷特的反应，也已然无法用“丈夫对妻子的爱”来解释。
而在全部的事情都显露出种种怪异的时刻，三名旁观者却围在与募捐信函一起寄来的“英雄画像”旁侧。
“这...难道是里维尔？”
对于里维尔最不熟悉的莉洁特，向着另外两人问道。
而虽然对里维尔的生平较为熟悉，但对他本人的样貌所知不多的里贝尔和安托瓦奈特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。
画中是一名面容带有柔和气质的青年。而青年的面容上，最有辨识度的，便是那道从额头上劈下来一般的狰狞伤痕。
“如果是里维尔的话，画像之中的他好像有些过于年轻了。”
侧头看了一眼已然完全是中年时期的阿尔卡娜，里贝尔如此的说道。
“但总不能，里维尔将自己的伤痕也遗传给后代吧？”
安托瓦奈特也出声说道。
“总之...继续看下去应该就知道了。”
里贝尔总结般的说道。
如果说阿尔卡娜是一个内心存有良知的人，一个会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总是挂记于心后悔反省的人，一个会因自己的罪责每晚都辗转反侧的人。那她可能，就只是见到似曾相识的伤痕，就出现应激的反应。
但阿尔卡娜显然不是。
所以，当了里维尔很多年同床人的阿尔卡娜，应该是切实的认出了对方。
而发现里维尔还活着，并且将以英雄的身份降临普提拉姆城之后，第一时间就只想着逃的行为，也只能说是充斥着阿尔卡娜的风格。
几十年的时光...阿尔卡娜真是一点都没有变。
撤去那些光鲜华丽的外表之后，她的本质依旧还是当初在贫民区挣扎着的那个她。
贤者坎普雷特夫妇，近乎抛弃了至今以来积累起的全部，连夜逃窜。
中途，经历了几次身份的更换，又做出了一些反侦察、反追踪的设计之后，最终安定在了位于大陆南部的一处原始山林之中。
在山林中心部一处美丽的湖泊旁，有着贤者坎普雷特早就偷偷建立起的小屋。小屋的地下，也储存着大量的食粮。
而阿尔卡娜，一点都不好奇贤者坎普雷特为什么像是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打算一般，准备好了这一切。只是挺着越来越大的腹部，在小屋之中安宁了下来。
里贝尔看着在小木屋的板床上放松的阿尔卡娜，内心之中认为，这大概是阿尔卡娜人生里的最后一个阶段。
从阿尔卡娜的恐惧之中，里贝尔等人大致的感受到了，对于那个时代的人而言，摧毁了魔族的英雄，到底有多么强的威慑力。
想来也是，如果里贝尔还没接触到神秘侧的时候，知道有名魔女在追杀他。他想来也是会亡魂皆冒，只想着逃，浮现不起任何其他意志。
更何况，魔女和救世主之间，根本就不是同样的等级
“说起来，‘救世主’不应该是个女人吗？”
在阿尔卡娜短暂的安定生活持续期间，安托瓦奈特问道。
“这个嘛...那名女性救世主的‘救世主’，比起说是因实绩而被传唱救世主，更像是因为强大而被寄予了希望的那种救世主。比起说是头衔、称号之类，更如同与一种职业。而里维尔...”
则是有实绩的救世主。
前不久，众人还都在众星捧月般的传唱着那名女性救世主的名字与事迹。
但自从里维尔真正的以胜利终结了人类与魔族的战争之中，被传颂的“救世主”，就完全变成了他。
仿佛一夜之间，那位人类奋斗至今的前救世主人间蒸发了一般。
可是，正是因为那位前救世主并没有消失，大众的记忆也没有被什么伟力修正抹消，哪怕是阿尔卡娜的城堡里也有仆从偶尔在嚼前救世主的舌根，才让里贝尔觉得世态炎凉。
也不知道，是不是大众在给自己的见风使舵找借口。
自里维尔这位战争英雄闪亮登场之后，有关于前救世主的事情。大家要么就是不提，一提就满是负面的传闻。
其中，最经常被提及的，便是前救世主，是人类的叛徒
“里维尔并不是‘救世主’，而是‘英雄’。比起救世主，他更希望成为英雄。”
“？”
面对莉洁特突然说出的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语，里贝尔疑惑了片刻，才恍然大悟。
“救世主”与“英雄”两个称号，对于里维尔而言，有着不同的意义。
“救世主”是里维尔的母亲，为他强加的使命与渴望。而“英雄”，则是塞里昂对他的期望。
“唉...”
里贝尔不禁的叹了口气。
虽然，让恶行累累的阿尔卡娜未得到制裁，会让他内心难以平静。但他果然还是更希望，有关阿尔卡娜的故事，可以在此划上休止符。
至少，里维尔就算会进行报复，也采用正常一些的手段
但生在一千二百年后的世界的他很清楚，阿尔卡娜的下场，不会仅仅只是被杀死。
比起在城堡时的奢华生活，阿尔卡娜在湖边小屋的日子，自然是过得艰苦无比。
于是，度过了起初的惊悸阶段之后，阿尔卡娜就开始三天一小闹，五天一大闹。
而贤者坎普雷特，则是总限于一种仿佛在沉思的状态里，并且似乎也没有和妻子一般见识的打算。
于是乎，考虑着小屋的存粮虽多，但终究也会用完之类的事情。贤者坎普雷特，开始联络起了进贡者商会的人。
金、银、铜。
代表着一千二百年的世界，使用着的货币的主要材料。
而长期与这些事物打着交道的进贡者商会，也在商会长的下方衍生出了“金之代表”，“银之代表”以及“铜之代表”三个高级职务。
对于贤者坎普雷特夫妇而言，他们最信任的是其中的“银之代表”。一名拥有着灿烂金发的青年。
在银之代表的安排之下，湖边小屋很快就塞满了仆从佣人，以及充分的物资。
而阿尔卡娜虽然还是很不满意，但至少不闹了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。
记忆中的场景闪过，这一天是阿尔卡娜出产的日子。
“最好不要站到阿尔卡娜的正面，会留下心理阴影的。”
站在“产房”的角落，里贝尔提醒着好奇的凑了过去的女性阵营。
而只是看了个开头，就深刻的了解到了里贝尔的提醒是好心的安托瓦奈特和莉洁特，带着泛绿的面孔站到了里贝尔附近的位置。
在一阵漫长又惨烈的时间之后，阿尔卡娜顺利的生下了一名男婴。
虚弱至极的阿尔卡娜，抱着接产的医师递过来的孩子，面容上满是母性的光辉。
看着阿尔卡娜面上那从来没有展现出过的温柔与慈祥，里贝尔一时间都产生了“即使再糟糕的女人，成为了母亲之后是不是也能开始转好？”这样的想法。
但是，阿尔卡娜的柔和只持续了短暂的十数秒时间。
“怎么...怎么会这样！”
中气不足却足够有穿透力的尖叫声，震响着整个房间。
起因，是阿尔卡娜诞下的男婴，既不哭喊也不动弹，只是保持着与诞生之时同样的蜷缩之姿，好似已然死去。
接产的医师，满头大汗的检查着男婴的情况，然后惊喜的喊着“他还活着”，“心跳正常”，“呼吸状况良好”等等的话语。
但是，阿尔卡娜却歇斯底里的嘶吼着，“那他为什么不哭！”等话语。
在不停歇的骚乱与嘈杂之中，一直坐在旁侧捂着头沉思的贤者坎普雷特突然站了起来，然后走到医师的身旁接过了男婴。
“...这是成功...了吗？”
凝视着男婴，贤者坎普雷特的面上，喜悦一闪而过。但转之，又变成了紧锁眉头的忧虑。
“你在说些什么东西，坎普雷特！”
阿尔卡娜的咆哮声不绝于耳。她的体力充沛到，简直不像是刚生了个孩子。
而就在产房里完全喧闹成了一锅粥的时候，从门外又有另外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他们就在这边，请...”
并不太真切的声音，被阿尔卡娜敏锐的捕捉到。而认出了对方声音的阿尔卡娜，又是一声大吼，
“滚远点，阿斯特！现在谁都不许进来！”
只可惜，阿尔卡娜往日屡试不爽的咆哮，这一天好似对任何人都起不到作用。
产房的门，还是被缓缓推开。
在弓着身，完全是一副“带路党”嘴脸的金发青年，“银之代表”阿斯特的身后，是一张让之前还如同菜市场的产房，瞬间安静了下来的面庞。
“呀啊，阿尔卡娜，好久不见。”
额头上有着狰狞伤痕的青年，微笑着和阿尔卡娜打招呼。
而阿尔卡娜，则是一副世间的所用恐惧都凝聚到了面庞上的神情。她惊恐的用双手抱住了头，手上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中也浑然不觉。
“怎么了？难道，是认不出来吗？”
青年继续笑着说道，用手指指向右侧的面颊，登时一个烙印浮现在了面庞上。
而看着阿尔卡娜对于奴隶烙印还是与之前同样的反应，青年又稍微侧了下头。然后，右侧脸上顿时疯狂的鼓出大大小小的肉瘤，堆积起来足足有一个人头般大小。
“这样，是不是看起来熟悉多了？”
“...”
阿尔卡娜的目光集中在青年即使变得丑陋无比，却始终没有消退的笑容之上。
下一瞬间。
一切都变成了漆黑一团。
“该死！阿尔卡娜那个渣滓，不会就这么吓死了吧！”
在变得全是漆黑的记忆光景之中，安托瓦奈特恼火的吼着。
而莉洁特，则是不易察觉的偷偷咽了下口水。
“丑法师”里维尔。
这是她在阿尔卡娜的记忆光景之中，看到的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人。
对于其的丑陋与悚然，她也早已习惯。
但是，之前看着那名青年“变”成丑法师时，莉洁特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。
即便，丑法师的笑容从来没有对着她。
而里贝尔也颇有种心有余悸之感。
他同时产生了一种，作为“人类”时的阿尔卡娜，以这样的方式作为结局，虽然有种烂尾的味道，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感觉。
然后。
里贝尔这样的想法还没消退，漆黑的记忆光景，又重新的亮了起来。
像是在体现阿尔卡娜缓缓睁眼时的情景一般，记忆场景也从一道细微的缝，向着两侧徐徐的展开。
地点，依旧是贤者坎普雷特夫妇的湖边小屋之中。
在房间的中心位置，里维尔正在用右手，逗弄着怀中依旧一动不动的婴儿。
而他的脚边，是跪在地上，全身都在颤抖不停、汗流不止的贤者坎普雷特。
“贤者大人的实验，这算是成功了吗？”
里维尔用轻盈的声音问着，而只是将额头贴在地面的贤者坎普雷特，根本不敢回答。
“不...比起真正的成功，这个孩子应该是缺少了些什么。嗯...比如能真正驱使他的‘火种’。”
与阿尔卡娜同样，在这不明所以的场景里，听着同样不明所以的话语，里贝尔一头雾水之余，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。
里维尔，曾经在与“魔人”角斗时，不是失去了右臂吗？
这现在...怎么长出来了？
而仔细观察李维现在的右臂，里贝尔顿时又觉得头皮发麻了。
因为，里维尔此时那只与他的体型完全不符的，纤细、白皙的手臂，以及修长、柔嫩的手指...明显，是属于女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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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，要塌下来了。
阿尔卡娜接到募捐信函之后的表现，正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。
完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，焦虑且疯癫的在城堡内大闹了一番之后，阿尔卡娜选择了一个最经典的应对方式。
逃跑。
她找到丈夫，表示要放弃现有的一切，无论是城堡还是商会，然后找到一个僻静之处隐居起来。由于魔物的威胁基本已经消除，所以大陆之广阔，他们大有去处。
对于这样突兀且莫名其妙的要求，只要是正常一点的人，都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。至少，也要问一问原委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。
但偏偏贤者坎普雷特的表现，一点都不正常。
看似有些魂不守舍的他，竟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，只是表示一切都交给阿尔卡娜来决定。
显然，贤者坎普雷特的反应，也已然无法用“丈夫对妻子的爱”来解释。
而在全部的事情都显露出种种怪异的时刻，三名旁观者却围在与募捐信函一起寄来的“英雄画像”旁侧。
“这...难道是里维尔？”
对于里维尔最不熟悉的莉洁特，向着另外两人问道。
而虽然对里维尔的生平较为熟悉，但对他本人的样貌所知不多的里贝尔和安托瓦奈特，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。
画中是一名面容带有柔和气质的青年。而青年的面容上，最有辨识度的，便是那道从额头上劈下来一般的狰狞伤痕。
“如果是里维尔的话，画像之中的他好像有些过于年轻了。”
侧头看了一眼已然完全是中年时期的阿尔卡娜，里贝尔如此的说道。
“但总不能，里维尔将自己的伤痕也遗传给后代吧？”
安托瓦奈特也出声说道。
“总之...继续看下去应该就知道了。”
里贝尔总结般的说道。
如果说阿尔卡娜是一个内心存有良知的人，一个会对自己犯下的错误总是挂记于心后悔反省的人，一个会因自己的罪责每晚都辗转反侧的人。那她可能，就只是见到似曾相识的伤痕，就出现应激的反应。
但阿尔卡娜显然不是。
所以，当了里维尔很多年同床人的阿尔卡娜，应该是切实的认出了对方。
而发现里维尔还活着，并且将以英雄的身份降临普提拉姆城之后，第一时间就只想着逃的行为，也只能说是充斥着阿尔卡娜的风格。
几十年的时光...阿尔卡娜真是一点都没有变。
撤去那些光鲜华丽的外表之后，她的本质依旧还是当初在贫民区挣扎着的那个她。
贤者坎普雷特夫妇，近乎抛弃了至今以来积累起的全部，连夜逃窜。
中途，经历了几次身份的更换，又做出了一些反侦察、反追踪的设计之后，最终安定在了位于大陆南部的一处原始山林之中。
在山林中心部一处美丽的湖泊旁，有着贤者坎普雷特早就偷偷建立起的小屋。小屋的地下，也储存着大量的食粮。
而阿尔卡娜，一点都不好奇贤者坎普雷特为什么像是早就做好了跑路的打算一般，准备好了这一切。只是挺着越来越大的腹部，在小屋之中安宁了下来。
里贝尔看着在小木屋的板床上放松的阿尔卡娜，内心之中认为，这大概是阿尔卡娜人生里的最后一个阶段。
从阿尔卡娜的恐惧之中，里贝尔等人大致的感受到了，对于那个时代的人而言，摧毁了魔族的英雄，到底有多么强的威慑力。
想来也是，如果里贝尔还没接触到神秘侧的时候，知道有名魔女在追杀他。他想来也是会亡魂皆冒，只想着逃，浮现不起任何其他意志。
更何况，魔女和救世主之间，根本就不是同样的等级
“说起来，‘救世主’不应该是个女人吗？”
在阿尔卡娜短暂的安定生活持续期间，安托瓦奈特问道。
“这个嘛...那名女性救世主的‘救世主’，比起说是因实绩而被传唱救世主，更像是因为强大而被寄予了希望的那种救世主。比起说是头衔、称号之类，更如同与一种职业。而里维尔...”
则是有实绩的救世主。
前不久，众人还都在众星捧月般的传唱着那名女性救世主的名字与事迹。
但自从里维尔真正的以胜利终结了人类与魔族的战争之中，被传颂的“救世主”，就完全变成了他。
仿佛一夜之间，那位人类奋斗至今的前救世主人间蒸发了一般。
可是，正是因为那位前救世主并没有消失，大众的记忆也没有被什么伟力修正抹消，哪怕是阿尔卡娜的城堡里也有仆从偶尔在嚼前救世主的舌根，才让里贝尔觉得世态炎凉。
也不知道，是不是大众在给自己的见风使舵找借口。
自里维尔这位战争英雄闪亮登场之后，有关于前救世主的事情。大家要么就是不提，一提就满是负面的传闻。
其中，最经常被提及的，便是前救世主，是人类的叛徒
“里维尔并不是‘救世主’，而是‘英雄’。比起救世主，他更希望成为英雄。”
“？”
面对莉洁特突然说出的两句没头没脑的话语，里贝尔疑惑了片刻，才恍然大悟。
“救世主”与“英雄”两个称号，对于里维尔而言，有着不同的意义。
“救世主”是里维尔的母亲，为他强加的使命与渴望。而“英雄”，则是塞里昂对他的期望。
“唉...”
里贝尔不禁的叹了口气。
虽然，让恶行累累的阿尔卡娜未得到制裁，会让他内心难以平静。但他果然还是更希望，有关阿尔卡娜的故事，可以在此划上休止符。
至少，里维尔就算会进行报复，也采用正常一些的手段
但生在一千二百年后的世界的他很清楚，阿尔卡娜的下场，不会仅仅只是被杀死。
比起在城堡时的奢华生活，阿尔卡娜在湖边小屋的日子，自然是过得艰苦无比。
于是，度过了起初的惊悸阶段之后，阿尔卡娜就开始三天一小闹，五天一大闹。
而贤者坎普雷特，则是总限于一种仿佛在沉思的状态里，并且似乎也没有和妻子一般见识的打算。
于是乎，考虑着小屋的存粮虽多，但终究也会用完之类的事情。贤者坎普雷特，开始联络起了进贡者商会的人。
金、银、铜。
代表着一千二百年的世界，使用着的货币的主要材料。
而长期与这些事物打着交道的进贡者商会，也在商会长的下方衍生出了“金之代表”，“银之代表”以及“铜之代表”三个高级职务。
对于贤者坎普雷特夫妇而言，他们最信任的是其中的“银之代表”。一名拥有着灿烂金发的青年。
在银之代表的安排之下，湖边小屋很快就塞满了仆从佣人，以及充分的物资。
而阿尔卡娜虽然还是很不满意，但至少不闹了的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。
记忆中的场景闪过，这一天是阿尔卡娜出产的日子。
“最好不要站到阿尔卡娜的正面，会留下心理阴影的。”
站在“产房”的角落，里贝尔提醒着好奇的凑了过去的女性阵营。
而只是看了个开头，就深刻的了解到了里贝尔的提醒是好心的安托瓦奈特和莉洁特，带着泛绿的面孔站到了里贝尔附近的位置。
在一阵漫长又惨烈的时间之后，阿尔卡娜顺利的生下了一名男婴。
虚弱至极的阿尔卡娜，抱着接产的医师递过来的孩子，面容上满是母性的光辉。
看着阿尔卡娜面上那从来没有展现出过的温柔与慈祥，里贝尔一时间都产生了“即使再糟糕的女人，成为了母亲之后是不是也能开始转好？”这样的想法。
但是，阿尔卡娜的柔和只持续了短暂的十数秒时间。
“怎么...怎么会这样！”
中气不足却足够有穿透力的尖叫声，震响着整个房间。
起因，是阿尔卡娜诞下的男婴，既不哭喊也不动弹，只是保持着与诞生之时同样的蜷缩之姿，好似已然死去。
接产的医师，满头大汗的检查着男婴的情况，然后惊喜的喊着“他还活着”，“心跳正常”，“呼吸状况良好”等等的话语。
但是，阿尔卡娜却歇斯底里的嘶吼着，“那他为什么不哭！”等话语。
在不停歇的骚乱与嘈杂之中，一直坐在旁侧捂着头沉思的贤者坎普雷特突然站了起来，然后走到医师的身旁接过了男婴。
“...这是成功...了吗？”
凝视着男婴，贤者坎普雷特的面上，喜悦一闪而过。但转之，又变成了紧锁眉头的忧虑。
“你在说些什么东西，坎普雷特！”
阿尔卡娜的咆哮声不绝于耳。她的体力充沛到，简直不像是刚生了个孩子。
而就在产房里完全喧闹成了一锅粥的时候，从门外又有另外的声音响了起来。
“他们就在这边，请...”
并不太真切的声音，被阿尔卡娜敏锐的捕捉到。而认出了对方声音的阿尔卡娜，又是一声大吼，
“滚远点，阿斯特！现在谁都不许进来！”
只可惜，阿尔卡娜往日屡试不爽的咆哮，这一天好似对任何人都起不到作用。
产房的门，还是被缓缓推开。
在弓着身，完全是一副“带路党”嘴脸的金发青年，“银之代表”阿斯特的身后，是一张让之前还如同菜市场的产房，瞬间安静了下来的面庞。
“呀啊，阿尔卡娜，好久不见。”
额头上有着狰狞伤痕的青年，微笑着和阿尔卡娜打招呼。
而阿尔卡娜，则是一副世间的所用恐惧都凝聚到了面庞上的神情。她惊恐的用双手抱住了头，手上的指甲深深的陷进肉中也浑然不觉。
“怎么了？难道，是认不出来吗？”
青年继续笑着说道，用手指指向右侧的面颊，登时一个烙印浮现在了面庞上。
而看着阿尔卡娜对于奴隶烙印还是与之前同样的反应，青年又稍微侧了下头。然后，右侧脸上顿时疯狂的鼓出大大小小的肉瘤，堆积起来足足有一个人头般大小。
“这样，是不是看起来熟悉多了？”
“...”
阿尔卡娜的目光集中在青年即使变得丑陋无比，却始终没有消退的笑容之上。
下一瞬间。
一切都变成了漆黑一团。
“该死！阿尔卡娜那个渣滓，不会就这么吓死了吧！”
在变得全是漆黑的记忆光景之中，安托瓦奈特恼火的吼着。
而莉洁特，则是不易察觉的偷偷咽了下口水。
“丑法师”里维尔。
这是她在阿尔卡娜的记忆光景之中，看到的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人。
对于其的丑陋与悚然，她也早已习惯。
但是，之前看着那名青年“变”成丑法师时，莉洁特还是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。
即便，丑法师的笑容从来没有对着她。
而里贝尔也颇有种心有余悸之感。
他同时产生了一种，作为“人类”时的阿尔卡娜，以这样的方式作为结局，虽然有种烂尾的味道，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感觉。
然后。
里贝尔这样的想法还没消退，漆黑的记忆光景，又重新的亮了起来。
像是在体现阿尔卡娜缓缓睁眼时的情景一般，记忆场景也从一道细微的缝，向着两侧徐徐的展开。
地点，依旧是贤者坎普雷特夫妇的湖边小屋之中。
在房间的中心位置，里维尔正在用右手，逗弄着怀中依旧一动不动的婴儿。
而他的脚边，是跪在地上，全身都在颤抖不停、汗流不止的贤者坎普雷特。
“贤者大人的实验，这算是成功了吗？”
里维尔用轻盈的声音问着，而只是将额头贴在地面的贤者坎普雷特，根本不敢回答。
“不...比起真正的成功，这个孩子应该是缺少了些什么。嗯...比如能真正驱使他的‘火种’。”
与阿尔卡娜同样，在这不明所以的场景里，听着同样不明所以的话语，里贝尔一头雾水之余，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。
里维尔，曾经在与“魔人”角斗时，不是失去了右臂吗？
这现在...怎么长出来了？
而仔细观察李维现在的右臂，里贝尔顿时又觉得头皮发麻了。
因为，里维尔此时那只与他的体型完全不符的，纤细、白皙的手臂，以及修长、柔嫩的手指...明显，是属于女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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